她站在那里,宛若一株静静绽放的百合。
夭夭认识一苇,是通过网络。
他们上同一个电影论坛。在相同的主题下,夭夭总能看到同一个人的回复。那些帖子里说的,有时是欧洲艺术电影,有时是亚洲恐怖片,有时是美国大片。他居然与她一样,全都看过。有一次,他们讨论《蓝》。夭夭说,茱莉轻易获得了自由。一苇却说,茱莉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,因为真正的自由是以孤独为代价的。夭夭沉默。
那似乎成为一种习惯。一苇看过的电影,夭夭总设法找来看。夭夭棋逢对手,绝不甘示弱。可是《十诫》,怎么也找不到。一苇说,那我借给你吧。至此,夭夭得知他们竟同校。
见面那天,夭夭选择了一袭米白色的裙子,细软棉线勾织出大朵繁花。收腰的设计恰好显示她窈窕的身段。他看到她时,微微一震。她站在那里,宛若一株静静绽放的百合。一苇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文弱,相反,带着几分英气。
回到寝室,夭夭的MSN上弹出这么一句话:“可以再见面吗?”
夭夭与一苇,开始了青春爱恋旅程。
图书馆最后几排书架,盛满夭夭的最爱。那日,她弓着腰选书,转身间,撞上身后的他。夭夭尚未习惯与异性亲近,腮上顿时桃花盈盈。轻柔的吻于是落了下来。那是最初。
后来。一苇把夭夭领到自己家里。他看着她。她眼瞳明亮,清澈仿佛月光。他抚过她如缎的长发,试图平复她的不安。夭夭。他在她耳边轻唤。夭夭睁开她噙着泪的双眼。那个时候她想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话,她的心里如此殷切地期望:“愿使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。”
彼时,她19岁。
或者她只是欺骗自己,为了那一点点奇异的兴奋,那一点点的迟疑以及那一点点迷茫的幻想。
夭夭与一苇相恋已经两年。六月,火红的凤凰花开遍整个校园,一曲曲离歌消散在空气中。比夭夭高一届的一苇,在家人的安排下前往广州求职。离别的那天,夭夭紧紧抱着一苇,哭得不能自持。一苇略显激动,哽咽着说:“一年后,广州见。”
每日清晨,夭夭都会被一苇的morning call闹醒,她感到欣喜且幸福。刚刚踏入社会的一苇,也会告诉她他的压力与困境,即便那都不是夭夭所能真切理解的。时间久了,也就不常诉苦,短信变为简短的例行问候。Morning call也只是偶尔响起,因为一苇常常加班,生活并不规律。
半年多后。夭夭思念一苇时,已不会再流泪。她开始毕业实习,生活非常忙碌。美若夭夭,灼灼其华,自是引来了不少追求者。其中的一个,是夭夭的上司——安扬。他曾当过兵,做起事情有着不容拒绝的果断。安扬的攻势是猛烈的。开车接送夭夭上下班、顿顿请客、陪夭夭逛街,给她送昂贵的礼物……这个年轻的主管,能给予一个女孩子心底所期盼得到的所有虚荣。
夭夭并不总是拒绝她,尽管她反复强调,“我们只是朋友而已。”她的心里是有底线的。她仍然属于一苇。可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愿。有一天加班到很晚,安扬提出送夭夭回去。到宿舍楼时,门已锁上。任凭夭夭怎么敲门,管理员也没有出现。夭夭叹气了,安扬在她身后说,到我那儿住一晚吧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鬼使神差般跟着他走。她居然愿意。很久以后夭夭回想到那天的情景,仍觉得不可思议。或者她只是欺骗自己,为了那一点点奇异的兴奋,那一点点的迟疑以及那一点点迷茫的幻想。
“我最珍贵的,是我已经失去的;还有的,是想要却永远无法得到的”
当然不是住一晚这么简单。进了门,他疯狂地吻她。她也有反抗,却无力推开他。后来的事情,夭夭已经不记得了,仿佛晕眩,没有意识。她醒来的时候,他已经离开。那一天,morning call竟响起。夭夭发疯似的抓住电话,按下接听,而后放声哭出来。一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不住地轻声劝慰。夭夭浓重的哭腔中依稀能分辨出几个字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夭夭把事情告诉了一苇。这是后来她反省自己做过的又一件错事。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女友的出轨。一苇拒接夭夭的电话。夭夭通过朋友找到他,他只是说:“我们已经不可能了。”非常决绝,没有任何余地。
安扬仍在照顾她。从此,夭夭成了安扬的女朋友。她的朱唇与脂粉,吊带与短裙,网袜与高跟鞋,皆为安扬改变。夭夭的生活,又出现了一个意外——她怀孕了。她躺在冰冷的床单上。消毒水的味道、金属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。她很害怕。撕心裂肺的痛楚恶魔般钳住她的灵魂与躯体。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,而这不过是第一次而已。
夭夭为安扬打掉第二个孩子后,他们分手了。
现在的夭夭,孑然一人,偶尔会怀念自己清纯如水的日子。她的MSN名字改成“我最珍贵的,是我已经失去的;还有的,是想要却永远无法得到的”,并且,一直挂着。
(责任编辑:谭静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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